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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涌动的暗流

第十九章 涌动的暗流

当然,除了练军的事外,以李凌为首的柴县班子还是干了一些别的大事的,除开分田组屯田队和打井修渠,在凤鸾的建议下他还带着县中的学生搞了厘清人口田土与减租活动。

说实在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地方上的乡绅对待手下的佃户真是苛刻至极。每年佃户的收成有一大部分都会被主家带走,只给他们留下一点点活命口粮和明年的种粮,让他们能苟延残喘下去好让自己继续剥削他们。凤鸾带着人查过佃户的生活,一日两餐(古人吃两餐)只能吃些陈粮、糠和野菜混成的硬饽饽,就这玩意儿,还不能保证吃饱。

吃都吃不好,就更别提穿和住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几乎不能遮羞,庄稼汉则更惨,一身棉袄到处飘棉絮。住的话,能住上茅草房的佃户都算不赖了,很多佃户住在像地窖一样的地窝子(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洞,在洞里填上稻草,四周围上树枝,这玩意儿现在被广泛运用在荒野求生中)里,一家人挤在一起取暖。

这待遇,比起奴隶来也不遑多让了。在凤鸾和李凌要打造的美好新柴县中,怎能允许出现这种惨状?于是乎,凤鸾带着县中学子组成的工作队出击了。

“主簿,主簿老爷啊,我们刘家可是远近闻名的守法善户,这田土和庄户怎么可能有问题呢?还有,我们家佃户我可是天天儿的好面好米伺候着,比我亲儿子都亲啊!”县中大户刘力心急如焚地看着闯进他们庄中的县兵与工作队成员,他可知道这群公门人是来从他身上剐油水的。

“别叫我老爷,你可比我大两轮多呢。”凤鸾一把推过挡在他前面的刘力,继续指挥着工作队的人在他家翻账册。

“再说了,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怕我们来查?”

“主簿!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队成员抱着一本账册冲了过来。那刘力一看见账册,顿时紧张地一头冷汗。

凤鸾冷冷瞥了他一眼,翻开账册看了起来。

“刘庄主,您可真是守法循律啊,这账上记着的五百多亩田土,您报上去的咋就还不到一半儿呢?”

“这……这……”

“还有这佃户交的租子,居然比要交的皇粮还多……啧啧,刘庄主,您可真是对他们像“儿子”一样啊,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全孝敬了您这黑心爹了!”

“我……”刘力被凤鸾逼问得急了,也顾不得许多了,张口就吼:“主簿,这世间的事儿哪有全按律法来的啊!您在这柴县打听打听,这县中的大户哪有不是像我这样经营的?律法虽严,可总也得体恤民情不是!?”

体恤民情?好,他凤鸾今天就让这黑庄户看看什么叫体恤民情!

“从今天开始,佃户要交的租子马上给我减到大许律中记载的量,没交税的田土也马上给我乖乖报上去,不然休怪我们县府对你不客气!工作队,我们走!”撂下这句话,凤鸾扭头就带着手下人走了,他们还得查别的庄户呢。

“你——!”

刘力指着凤鸾的背影,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噎死。

这人面兽心的狗娃娃,这是生生在他身上割肉啊!

同样的情景,陆续发生在柴县的其他大户家中。这柴县县不大,大户也就那几个,大半天儿功夫,凤鸾就带着人把事儿办得差不多了。

他还顺便用带在身上的扶贫经费(向李凌要的)在县上请了好些个土木工和泥瓦匠,在那些个佃户住着的地方开始选址为他们盖房子(也就是那种大通铺房,盖好了隔成单间儿)。另外凤鸾还买了好些米面布匹啥的发给了佃户们,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也得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

“主簿老爷,我们给您磕头了啊!”

“凤主簿、李县男,你们可真是上天给我们柴县百姓派下来的救星啊!”

“布,布啊,我终于能给我女儿做套像样儿衣裳了!”

……

看着跪作一片的佃户,凤鸾心中既为自己的善举自豪,又为他们遭受到的不公待遇愤怒。

这样的大许,不改变哪能行?

凤鸾这边是开心了,柴县大户那边儿,可是一个个愁眉哭脸,抱着账本问候着他的十八代祖宗。

“王老爷,您是咱们柴县乡绅的头儿,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李凌那贱武夫带着那凤鸾狗娃娃瞎搞?再这么折腾下去,咱们一个个,可都要喝西北风儿了!”

“是啊,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了啊!我们李家藏起来的那二百多田土,全被凤鸾那吃肉不吐骨头的活阎王翻出来了!这小子还放了话,说是要让我家马上把那些贱佃户们的租子减下来五成,不然他就要带县兵来拿我全家啊!”

“你那二百亩田土算什么?我家才惨呢!不光田土被全翻出来不说,我儿子还生生被凤鸾那狗杂种打断一条腿!NND,不就是玩了一个破落佃户的闺女么?我儿子看得上那贱女子,是给他家面子!凤鸾那狗杂种给老子等着,有朝一日老子定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

县中大户王家的客厅里,挤满了来议事的柴县乡绅。他们一个个不是絮叨着自家被凤鸾如何折腾,就是在咒骂着要将凤鸾和李凌碎尸万段,那吵吵的杂音听得主座上的王家族长王龙脑袋都大了。

这帮没用的东西,平时合伙儿截留税款的时候一个个积极得像见了肉骨头的狗,这时候碰上硬茬子了,一个个都想让他来当那出力不讨好的出头鸟。唉~罢了,不答应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王家是柴县乡绅头子呢?这次清查,他王家的损失也是最大的。

这狗日的李凌和凤鸾,难道他们不知道乡绅才是治理地方的根本么?恶了他们这些乡绅,谁给他们管理小民?谁给他们提供税款?MD,要不是忌惮那李凌小儿手下那帮战兵,他早就集合庄丁杀到县衙了。

现在玩武的是玩不过李凌了,不过……这世上的事儿,可不是件件都是谁拳头大就得听谁的!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王龙压下屋内嘈杂的声音,清清嗓子道:“那李凌武夫和凤鸾小儿倒行逆施、搜刮地方,其行可诛。我王家受诸位抬爱,做了本县龙头,自然是要帮大家平了这乱事的。现在李凌手下有两百多可战精兵,我们不能和他硬碰硬,我这里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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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县耕作队队舍。

“刘大!刘大!你给老子们滚出来!”

一群民屯户围在耕作队队舍外怒喊着,看他们的架势,就像是要将队舍点了一般。

“出来了出来了,你们这群憨汉,大冷天的来队舍闹什么闹,不怕把你们的卵子冻掉啊!”一个披着羊皮坎肩的大汉慢慢从队舍内走出,嘴里还叼着烟杆,悠哉悠哉地抽着烟。看他那架势,是完全没将这些来闹事的人放在眼中。

闹事的人群内中有几个青壮听了刘大这漫不经心的回应霎时间便怒了,提溜着手里的锄头就要上去干仗,边上主事的人见了赶忙拦住,扭头向刘大说道:“刘家大哥,我们今儿来也是没办法啊。你们刘家人在耕作队干的那些事儿能说是公道?分下来的牛你们霸占了不说,种粮你们还要每家饶一点儿。这些可都是我们来年活命的根子啊,你们,你们总得讲点儿道理吧!”

“就是,你这让我们咋活嘛!”

边上一群人附和着。

“哟哟哟,王叔,你可别给我们刘家人脑袋上扣屎盆子。我们刘家家大人多,用种粮多,要牛力多是正常的。”刘大说着向身后的队舍一招手,呼啦啦便从里面出来十几个精壮后生,个个带着锄头耙子啥的对着来闹事的人怒目而视。来闹事的人一看这架势,哪里敢再言语,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连个大屁都没敢放。

而同样的场景,这些天来也不断发生在柴县的其他耕作队中。究其原因,是因为刘姓乃是柴县的大姓,姓刘的人几乎占到柴县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虽然说因为祖上没有显赫人物的缘故,刘家并没有发展成为县中豪强,但依靠着错综复杂的亲戚网,刘家人在县中依然能小小的作风作雨。

就像这次的分新屯,刘家人就仗着自家人在耕作队中人多给自家人捞了不少好处。队中其他人气不过,但迫于刘家的**,也只能乖乖服软。

刘大美滋滋的看着闹事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又一次感觉到了手中有权是多么的美妙。

话说他们刘家是没结成族,要是结成族,再听那王家人的……这县中的天下,还不得是他们刘家掌管啊。

到那时,他刘家老大,可要变成柴县老大喽。

“大哥,我看王家李家那群怂汉就TND是欠收拾,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咱们刘家祖宗闯北地的时候开出这柴县来,他们哪能有这安生地方过活?”

“就是就是,那王家妹子还敢显我家穷,不嫁给我。等过几天我带着兄弟们把她家那些种粮都抢完,看她还怎么跟老子硬气!”

“诶诶,兄弟,到时候你可得带着我,他家二女子我可也眼热好久了,到时候咱俩一人一个,嘿嘿……”

“瞎吵吵什么!鼠目寸光的一群混蛋玩意儿,成天就知道女人女人,心里就放不了点儿大事儿!”刘大瞪了边上的亲族们一眼,那些后生顿时安静了。

“那老大,你心里装着啥大事儿?”一个后生问到。

“这会儿不能说。”刘大嘴角一弯。“反正你就记住,是关系到我们刘家命运的大事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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